前一段,产生了一个想法。我希望能够为大法多做点事,被抓入狱也没有关系。当时新生入学,我希望新生中的大法弟子能够联系起来,就贴了个告示,希望他们来找我。结果新生没有来,校领导倒来找我了。从实验室的领导到学校的党委书记,都找过我谈话。因为我没有答应他们不继续为大法做事,再加上我有几次“前科”,结果他们决定让我休学回家反醒。
家,就象一个不是监狱的监狱。为了防止我进京,拿走了我所有的钱和证件。回家以后,我挨尽了所有的骂,世上最难听的话都听过,说我“不忠不孝、无情无义”,国家培养我,而我却不与政府一致,是为不忠;父母养育我,而我却将其逼至死亡的边缘,是为不孝;对亲人如是,不考虑家庭、名利、前途,是为无情;不听所有有恩于我的朋友的良言相劝,是为无义。是啊,按照政府和他们的理,我的不忠不孝、无情无义也已经到了极限了。所以,说我不是人,是畜生,是狗。他们列举了将我培养至博士研究生,所花的无穷心血和金钱。小时候我是多么的体弱多病,多么难养,上小学、中学、大学,花了多少多少钱,如今却不想还债了。所以我是骗钱的骗子,大骗子。身为堂堂博士研究生,却受人的骗,相信封建迷信那一套,是为疯子。哎,这种话太多太多,我也不想说了。最后说,我完全不能符合人道,怎能成佛作仙!他化作厉鬼,也决不放过我!
骂我,我只是静静的听着,决不还口,我知道自己欠他的太多。父亲身体不好,心脏不好,医生说他所剩时日无多。不过他骂大法,骂师父,我就要说几句。当然,挨打是免不了的,几乎天天都要挨打。他们天天逼我看电视,看报纸。一方面我为一个又一个非真修者被淘汰出去而痛心,特别是一些大法工作人员走向反面而感慨不已;另一方面我就告诉他们大法的一些真相。还记得有一次,父亲逼迫我读一篇攻击大法的文章,要读出声。我就读一句,解说一句,一句一个耳光。有时抓我的头发往墙上撞,用棍子打、用皮带打,有一个耳光打得我一只耳朵一度失聪。有一次看到大法学员被捕的消息,问我同不同情,我说是,结果招来一顿打。还逼迫我写保证书,不写威胁拿剪刀扎我的手,等等。
在他还能够清醒的时候,就成天给我灌输那些做人的道理和经验。不过说什么都没有用。我感觉到报纸上、电视上、周围常人说的东西都是粗颗粒的物质,污染不了生命微观的那一部分。家里人还常常为我的前途担心:为了防止出事,早点退学回家务农也是好的,找谁谁作媳妇,平安过日子。有时候劝我出家,最好找个有名的大庙。是的,少年时我曾经有过出家修行的想法,如果没有学法轮大法,可能已经出家。这个时候,我们相视流泪大笑。谁会劝说自己在读博士的儿子出家啊!一片苦心,以致于此!我之苦心,谁又知晓!软至极限的方式莫过于向我下跪,哎,不说也罢。
天天如此,日日如此,软硬手段皆施尽,他们知道拦不住我了,许多次拉我一起去跳楼,希望共同结束这痛苦的人生。说:“你为护法而死,我们为反对法轮功而死”。是的,我知道他们的心已经绝望,已经生不如死。曾经写下遗书,不认我这个儿子,家里一切东西都不属于我,后来又撕毁了,谁叫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呢!死,还不容易吗?但我不能轻易的死。要死,也一定要死在监狱之中,让邪魔找不到任何破坏大法的借口。
旁人感叹我之铁石心肠,我扪心自问:你绝情吗?铁石心肠吗?不是啊,我知道自己的心是多么的柔弱,许多次我连在身上吸血的蚊子都不忍心打死。我从来没有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,我从来没有发过脾气,指责过别人,没说几句话,脸已先红了。我对大法和自己的辩解,言语太过软弱,几乎要超出大法所能容忍的范围了。在背后,我也不知流了多少眼泪,为了父母那无法承受的灾难。好像我愿与邪魔相争,那些东西却派父母亲作为急先锋,使我不忍心下手。但是,为了修炼,我还是不能退步。
我是否太不体谅别人了?我到底为了什么而修炼?不是为了众生能够获得究竟的幸福吗?有一次,我对他们说,“我是为了你们而修炼”,结果招来一顿暴打,还叫家里的所有人一一到我面前表态,不要我为他们而修炼。世上伤心之事,莫过于此。我的亲人啊,难道一定要我放弃对你们的希望吗?
父母为了我的事,已经陷入了精神崩溃的境地,我并非无动于衷。在休学期间,多少次挨打,多少次责骂,多少次跪在我的面前,也不能让我回头,我知道他们的心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!我经常看到父亲一个人蹲在墙角,那么的可怜无助。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象他那样可怜的生命,也从来没有见过象他这么痛恨大法的人。还记得在四年前他第一次看到大法书的时候,他就把书中老师的照片撕毁了,还在书上写着骂老师的话。还把我拿回去弘法的书全部撕毁,录音带砸掉,录像带烧毁。政府出面反对后更不用说了。对师父本人、对大法言语之恶毒远非报纸电视上批判的所能比拟,我也不愿去说他。我经常告诫自己,要慈悲于一切众生。但是这样的一个人,教我如何慈悲于他?
就在我也差不多对他绝望的时候,有一天,父亲对我说,他为了使我能够从法轮功中解脱出来,他愿意代我去死。这句话让我感叹良久。不管他怎么说,我却反过来想,问自己:你是否愿意替他承担这一切罪过?我默默无言。心想,我要是能够慈悲于他,就能够慈悲于一切众生。
在家乡,所有与我有关的亲戚朋友,所有能够和我说得上话的人,都来劝说过我。在我回家之前,县公安局来过,电视台来过,可惜我不在家。他们说的都是常人那一套吧,他们倒不是直接说大法不好,只是说继续修炼会给自己、家庭、父母带来什么。这些我还不明白吗?我也跟他们说一些大法的真相,他们最后都会说:即使大法都是真的,现在政府反对了,也要怎么怎么地,用历史上的一些例子说服我,叫我平反以后再练。那么说到此我也就无话可说了。这就是现在常人心性所在的位置。我还发现他们如何评价大法和师父,其实就是他们自己心性位置的一种体现,其实是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这样的人,以为别人也这样。大法就象一面镜子,众生在其中看到的是自己的那颗心。
政府的邪恶宣传对不明真相者的伤害,实在太大太大,罪业滔天,难以尽言。不知在带领多少迷中的可怜人走向地狱的深渊啊。在我心中,政府的情况就跟父亲一模一样,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,穷尽一切心力,一切手段,阻止自己的子民往上修炼。父母、亲朋好友曾经上百次的问我究竟怕不怕坐牢,怕不怕挨打。他们举了许多监狱里面的黑暗现状,如何脱光衣服用警棍打,如何如何,邻村谁谁、谁谁被警察活活打死了。这些就象明慧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。我始终没有说一个怕字,因为我知道,说不定有一天,我会和他们一样,承受同样的苦难……
回到学校,感到已经走过了一个过程,我的父母、亲人、朋友,该见的都见了,该说的都说了。我庆幸自己顶住了巨大的亲情与世俗的压力,若不能横下一颗心,很可能过不去。经过了许多经验和教训,做人的滋味也已经尝遍,文艺作品中都见不到的情况也经历了。常人的东西都不能再使我留恋,名利前途在我来说是一个笑话,对于亲人,有许多遗憾,却不能拉住我的心。“回身心愿了,再来度众归”。我还有一个心愿:愿以自己微薄的生命,助师世间行……
大陆弟子 2000年6月